Gibi's Castle

如果不是親自見過Google全球副總裁暨大中華區總裁李開復，一般人大概很難想像，

這位11歲就離開台灣去美國當小留學生、擔任過蘋果電腦、微軟等企業全球副總裁的資優人才，

實在是滿害羞與拘謹的。

去年12月18日，李開復回到台灣參與Google的記者會，

在世界各地可能已經主講過破千場演講的他，站在台上致詞時，眼神與肢體其實仍難掩緊張。


很多害羞型的領導者，常會對自己的領導性格沒信心，可是李開復卻善用自己的本性，

發展出獨有的誠懇魅力，也因此深獲員工的信賴。

有位部屬如此形容：「開復真的是一個有人格魅力的紳士。」


「他常害羞，但他任何時候都對別人非常誠懇，而且他的誠懇，是你和他剛開始接觸就會感受到的，」

與李開復互動頻繁的Google台灣工程研究所所長簡立峰說，李開復和每個同事都很合、很有默契，

「因為他容易給人信賴感，所以他對人的影響力大得很驚人。」


誠懇說起來容易，卻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位。

李開復之所以能夠讓人感受到那麼強烈的誠懇感，

是因為他連自己不熟悉的事和自己的缺點，都敢在部屬面前說出來。

先向自己開槍，解除團隊武裝

1年多前，台灣Google團隊剛成立時，由於是短期內招了一批優秀人才，

加上大家也急著做事，沒花心思相處溝通，不但缺乏團隊默契，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向李開復抱怨同事的不是。

而李開復則是用先坦誠自己的做法，即時化解團隊間的不信任危機。


當時，李開復帶著10個人的台灣團隊到郊區開會，剛開始大家以為是策略會議，

結果李開復一開始就要大家填寫一份測驗，

上面問著：這個團隊是不是互相信賴的？

這個團隊是不是願意把問題拿出來談的？這個團隊是不是知道自己目標的？


接著，邀請大家輪流談談自己在工作上做得比較好和比較不好的地方，而第一個開始講的，就是李開復自己。


李開復先是講了自己的優點，然後認真地講出他很嚴重的缺點、未來會怎麼改進，

然後也邀請其他人為他提出有建設性的建議、或新的缺點。


1個半小時的會議中，李開復很深刻地「檢討」自己，長達半個小時。

「大家看到老闆都已經把該丟人的地方都丟光了，也都放開來講了，」李開復開開自己的玩笑說。


當時第一個向李開復「開砲」的簡立峰認為，那是一個非常難忘的團隊經驗。

「開復先面對自己，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把問題點出來了，我很驚訝，」

簡立峰明顯感受到，當大家把防衛拿掉，彼此的信任度就提高了，


「本來有些人已經很難成為朋友了，但會議結束後，大家真的就像朋友一樣。

最後，問題似乎就因為大家能夠溝通，所以解決了。」


之後，台灣Google才真正成為一個團隊。

嚴重的問題不但在3、4個月內都解決了，也再也沒有人找李開復私下批評了。

努力「違反人性」

不過，李開復引用《團隊領導的5大障礙》一書，從科學的角度分析，要在人前完全坦誠，其實滿難做到。

「因為有些以誠待人的做法和人性是背道而馳的，我們覺得要得到別人的信任，

就是把自己最成功的地方給人看，把自己缺點、需要人幫助的地方包得緊緊的，」李開復說，

把自己包裝完美，散發出去的訊息是我不需要你、我什麼都不會錯，

「但要得到別人的信任、建立完整的團隊，需要做的偏偏是讓大家把vulnerability（弱點）放出來。」


所以，平時，李開復總是會努力做「違反人性」的事。


例如討論台灣市場時，他會坦白說，「雖然我對大陸市場比較理解，但對台灣市場是不懂。」

因為他知道，雖然他有辦法講得頭頭是道，但如果有天員工發現並非如此，

長久時間才培養出的信任，就會一夕瓦解。


「開復不逞強，他不認為自己是完美的人、你們誰也不要來說我，他願意聽你講，願意從你身上學習，」

從中國Google創業之初就與李開復一起工作的公關經理崔瑾描述，

有時候李開復向她提自己的意見，她若覺得不好，都可以直接反應，

李開復不但沒有半點不高興，還會追問：「這idea很爛嗎？」然後還很認真地聽她分析原因。

溫暖人心的太陽

而李開復能獲得眾人的信賴，更因為他的成就感是來自於幫助別人。


開會時，如果有些人沒有講話，李開復會主動給機會發言。

只要部屬有好的提案，李開復不但會明確說：「我支持你」，

還會主動發信給該部屬的國外主管，一起說服總部支持。

也因為這樣，很多在北京辦公室的部屬，都當面暱稱他為「開老師」。


李開復受美國教育與職場的洗禮超過30年，作風卻比台灣的CEO還儒家。

李開復無私助人的動機，根源於他從小就立志要當個有影響力的人。


他曾在開復學生網（現已改名為我學網）回覆大學生的發問時如此寫道：

「當你理解別人的感情時，你就能夠增進自己的社交、人際關係，更受歡迎，

更能夠打入一個圈子，幫助一整個圈子的人」。


不過，令人好奇的是李開復這樣溫文的特質，當初是如何在競爭激烈、充滿武裝的美國企業中位居高位？

「因為他的知識和能力是別人很難超越的，所以不需要和別人爭搶，也可以讓他所處的環境更好，」

簡立峰從旁觀察，有了卓越能力做前提，李開復的助人特質則又為他往上加分。


李開復不像強人型的領導者，以意志力推動員工們表現；

也不像明星型的領導者，以風釆吸引員工們為他表現；

他比較像寓言故事「北風和太陽」中的太陽，慢慢收服人的心。